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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程逢生。
严格来说,程父算是个有些自负的人。他做生意的眼光精准独到,早年发家后便一路顺风顺水。
程逢生的人生,只遭受过那一次挫折,却直接被判了十余年的牢狱之灾。
入狱第三年,他终是无法承受遭人算计家财散尽的事实,在狱中自尽身亡。
这些,都是外人对程逢生的评述。
对于程越霖来说,虽然和父亲的关系有些紧张,但程逢生仍然是个深爱儿子唯独不善言辞的好父亲。
而在阮芷音眼中,对程逢生的印象仍停留在对方站在学校办公室里,握着她的手不停道着感谢的那幕,是个和蔼的长辈。
她犹记得当初听说程逢生入狱时的心情,有些唏嘘,却又无能为力。
瞥了眼身旁沉默着的男人,阮芷音放下怀中的那两束花。
顿了顿,她开口道:“我想着,总归是要过来,也该陪你看看程叔叔。”
程越霖从未跟她提过父亲的事,但阮芷音知道程逢生在他心里的地位。
这些年,他应该过得并不容易。
既然程越霖愿意陪她过来扫墓,她也想为他做些什么。至少向他表明,她其实也愿意......当他的家人。
他们俩,都是形单影只的人。
看着她俯身清去墓旁的杂草,沉默许久的程越霖突然出声:“阮嘤嘤。”
阮芷音抬眸看他:“怎么了?”
“能不能......给我抱一会儿。”
男人的声音低哑发涩。
阮芷音怔然片刻,点了点头:“嗯。”
程越霖笑了笑,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搭在她的颈窝。
落在腰间的手臂很有力,良久,阮芷音听到男人有些闷沉的声音——
“阮嘤嘤,我们就这么凑合下去,是不是也挺好?”
还未来得及辨明心底闪过的异样情绪,阮芷音已经听到自己低声的回答。
“嗯,是......挺好的。”
/ / /
周五,因为程越霖晚上有应酬,阮芷音没有让司机再转路来接她。
临近下班时,她索性约了叶妍初,一起去商场逛街。
步行街上人潮攒动,又到周末,隆兴广场里也还算热闹。
两人刚逛完一家女装店,兴致不高的叶妍初郁闷叹了口气,向阮芷音倾诉自己最近遭遇的困境。
“音音,我姑妈居然真的要给我介绍相亲,这也太恐怖了。”
叶妍初的姑妈在大学里当老师,平素最热衷于给年轻人牵线当红娘,当初还打听过阮芷音,听说她有婚约后才作罢。
看着满脸愁绪的叶妍初,阮芷音笑了笑:“既然如此,你不如自己谈个恋爱?”
“可是......我谈不了恋爱。”叶妍初又叹了口气,顿了顿道,“我觉得,我是恐惧恋爱,更不要提结婚了。”
阮芷音秀眉微蹙,颇为意外:“为什么,叶叔叔和阿姨的感情不是很好吗?”
她一直以为,只有她这种情感缺失的人,才会害怕和人建立太亲密的联系。
可是,叶妍初的家庭非常幸福。叶父和叶母情比金坚,感情不是一般的融洽。
对唯一的女儿,当然也很疼爱。
“大概就是因为他们感情太好,所以更害怕了吧。”
叶妍初声音沉闷:“音音,别提买彩票了,从小到大,我连喝饮料都没碰到过再来一瓶的时候。”
“你说像我爸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我怎么可能走狗屎运遇上?而且我总是很怕那种,尝试性的开始。”
“尝试后,对方不如我爸,我肯定没办法接受,所以......”
见她欲言又止,阮芷音微微挑眉:“所以什么?”
“所以很有可能,我要孤独终老了。”
叶妍初认命地结束这个话题,这才发现两人已经走进了一家男装店。
她颇为疑惑地瞧了眼阮芷音:“我们怎么来逛男装了?”
阮芷音闻言,面色微怔。
是啊,怎么就进了男装店。
她垂眸想了想,好像是因为觉得摆在门口的那件大衣很适合程越霖,不知不觉就走了进来。
意识到这一点时,阮芷音心下恍神。
因为赵冰的话,她知道程越霖愿意和她一直相处下去大概是有原因的。
如果可以,阮芷音也愿意继续现在的生活,把程越霖当做家人相处。
程越霖帮了她很多,她也开始接受程越霖成为自己的家人。
当这个念头形成,仿佛就开始有一根绳,无声无息的将两人连在了一起。
做饭时,会考虑到他不爱吃姜。
逛街时,会注意到适合他的东西。
这种微妙的感觉,阮芷音尚未厘清。
/ / /
晚上九点,阮芷音和叶妍初逛完了街,打车回到别墅。
摁下指纹锁进门,周遭仍是漆黑,偌大的别墅安静而空荡。
显然,程越霖还没有回来。
两人合住之后,这还是程越霖第一次应酬到这么晚,阮芷音一时不太习惯。
她打开灯,放下手中的购物袋,换过鞋后走到沙发坐下,没急着回房。
想了想,又取了笔记本出来,坐回客厅里,查看康雨晚上发来的文件。
忙完了工作,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然而,程越霖还没有回来。
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一片静谧中,敲门声突然响起。
阮芷音合上笔记本,走到门口开门。
昏暗的门灯下,白博搀扶着程越霖。
男人靠在白博臂膀,眼神迷离,身形不稳,浑身都是酒气。
看到阮芷音似有不悦地皱眉,白博连忙道:“太太,不好意思,程总晚上喝多了,这会儿还不太清醒。”
阮芷音轻嗯一声,礼貌点头,从白博手中扶过程越霖:“麻烦你了白博,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白博瞥了眼一身醉态的老板,松了口气,紧接着便道别离去。
关上门,阮芷音搀着程越霖上楼。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程越霖醉成这个样子,身上那股酒气很是冲人。
坦白说,刚看到程越霖被白博扶着,醉的不省人事,她才发觉自己并不喜欢他喝成这样。
也不知道,怎么就出现了这种规束别人的心态。
阮芷音勉强把人托进了房间。
正要把他扶到床上,昏醉的男人像是突然有了几分清醒,搭在一旁的手臂想要寻找支撑,揽住了她的腰。
阮芷音没有准备,脚下踉跄,下一秒,两人一起跌倒在床上。
深陷在柔软的床榻,温热的手掌仍然锢在腰间,隔着轻薄的衣料传到肌肤。
两人紧紧贴着,距离太近,暧昧的姿势让阮芷音的身形突然有些紧绷。
她抬眸对上程越霖的视线,却见他醉眸微醺,眼睑耷拉着,那双迷离的桃花眼像是蒙上了层水雾。
冷白的肤色染了酡红,褪去了几分清冷,显得顺帖了不少。两道眉峰挺直,薄唇翕动,她能感受到洒在额间的温热气息。
男人流畅的轮廓隐在昏暗光线中,额前的碎发贴着眉,惺忪的眼眸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愣怔少顷,阮芷音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腹轻轻抚过他微凉的薄唇,触感软的不可思议。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她猛地缩回指尖,挣开了对方没有什么力气的手臂。
慌乱站起身后,她望着安静躺在那的人,懊恼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房间。
片晌,寂静的黑暗中,男人身影微动,缓缓挣开了双眼。
凝望着她慌忙离去的方向,摇头哂笑,眼神不可捉摸。
/ / /
一分钟后,阮芷音回到房间,思绪却仍停留在刚刚的那幕。
不知是不是太过心虚,懊恼过后,她又突然回忆起上次撞见程越霖洗澡时,对方那番理直气壮的控诉。
顷刻间,脑海中像是已经响起了男人那道吊儿郎当的声音——
“阮芷音,没看出来,你还真的对我,心怀不轨?”
阮芷音承认程越霖那张脸长得好看,可以往她也就是单纯欣赏,刚才怎么就......见色起意了呢?
无奈地扶了下额,她愣神坐在床上,静静沉思了好一会儿。
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认命地拿起手机,在微信群里发送了一条消息——
“你们说,如果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程越霖,去追他的话,有可能成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