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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才讲完基础模型,两组概念,就开始要自己回答它了?
不过卡普仑这种金融从业者的头脑显然不简单,他明白这肯定和范宁讲的圆周运动有关系,于是他重新做起这个动作。
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眼神一亮。
“一回事,它们是一回事,至少2/2和2/4拍是一回事,它的拍点、击拍线和反射线,就是您这里的‘第一落点’、‘第二落点’、‘点后运动’以及‘点前运动’。而所谓点状挥法和线状挥法,只是那个‘圆圈’的变形程度不一样!”
“具体点,怎么个不一样?”范宁问道。
“嗯…如果我想让风格欢愉、节奏明快一点,我把它划得更‘不圆’一点,就变成了偏硬的点状挥法;而如果是抒情或哀伤的段落,我把它划得更‘圆弧’一点,就变成了偏柔的线状挥法!
”
卡普仑心中开始隐约兴奋起来,就连希兰也开始大脑飞速运转。
这两种指挥中最常见又截然对立的挥法,竟然本质是一样的!?都可以用范宁那套理论解释?
为什么从来没有哪位教授这么谈到过??
“很好,那我再出一道题。”范宁笑道。
“我想指示乐队下一拍出来重音,怎么做?”
…呃,这自然是拍子幅度挥大一点。卡普仑条件反射般地想开口,却立马闭嘴。
力度?为什么范宁教授不出速度,而出了一道力度题?
难道力度也和这个运动模型有关?
“给个提示,无论重音弱音,肯定都意味着‘变化’。”范宁说道。
卡普仑这次思考了很长时间。
“再给个提示,‘点后运动’减速,‘点前运动’加速,它们都存在‘加速度’。”
“改变圆周运动那两个‘锚点’的位置!”卡普仑突然兴奋道。
他的表情隐约开始激动起来:“等等…等等…让我推理一下,要的是重音,那就是变强…增加力度,所以加速度要更大,这部分时间就要短些,或者说之前要有更多蓄力…”
“我知道了,把最高最慢点,也就是您说的‘第二落点’的位置后移!比方说,从最上方12点钟方向挪到2点钟方向!”
“这样一来,我在回归最下方‘第一落点’时变得更近了,这一段‘点前运动’累积的力量自然而然地‘更持久’一些,我都不用刻意再用力,就明确地向乐队给出了下一拍重音的提示!”
“仅仅只要打破‘点前运动’和‘点后运动’的对称性,我就能随意地作出力度变化?...”
范宁简单的一组动作和两个提问,就如在卡普仑平日迷茫的思绪冰层中投入了一块炭火,让它们迅速开始从中间消融了!
卡普仑走来走去,连声自语:“那如果我把‘第二落点’前置,那么离‘第一落点’过远,下一拍自然软绵柔和,乐队就知道要弱奏了...”
“而‘第二落点’越是后置,给‘第一落点’的打击就越狂暴,这样我可以按照我的情绪任意作出重音!”
“范宁教授,您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
!”
“现在十点半了,你疯啦!附近教授们都要休息呢...”看到卡普仑声音越来越大,奥尔佳赶紧呵斥,但实际上她眼里也带着笑意。
自己何尝不清楚,平日里他研究这些问题时有多苦恼,而现在短短时间就被范宁点拨通了,怎么会不为他感到高兴呢。
“其实不光2/2和2/4拍。”范宁继续道,“所有的都可以,我现在给你演示3/4拍和4/4拍是怎么利用‘基础圆周运动’变化出来的...”
卡普仑聚精会神地观看,他逐渐发现自己此前掌握的学院派手法,全部都可以从范宁手下变化出来,只要改变‘第一落点’与‘第二落点’的相对位置,或‘点后运动’与‘点前运动’的轨迹比例,或者将多个基本单元进行组合。
范宁演示了几个富有代表性的片段,让卡普仑尝试从‘圆周运动’逐渐变化到需要的挥拍形态——舞台实践上,肯定不可能有人对着乐队画圈圈。
卡普仑的上手速度非常快。
因为他已经背熟了那六条学院派常用公式,而现在范宁揭示出了它们背后更本质的原始公式。
动作还是以前那几个动作。
但是体会完全不一样了。
“范宁教授,我找到感觉了。”卡普仑擦了擦汗,“那些教授...之前老是说我差点情绪,而幅度一变大,马上又说我拍子乱了,所以让我找维系、取舍或平衡的感觉,找不到就是基本功不熟练...谁知道这两者本质上是同一个框架,完全不冲突,根本不存在需要取舍一说,我终于找到感觉了…”
“我说了,根本不是什么‘找感觉’或者‘酝酿情绪’的问题。”范宁笑着摇头,“音乐能打动人心的前提是正确,我听到过很多鼓吹情绪至上的言论,那些指挥者做出夸张的姿势,反复强调‘大开大合’、‘腰部带动双臂发力’、‘双脚提供弹性支撑’…结果他底下的乐手们,看到的基本节奏和表情术语都不精确,遑论声部音响平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分享健身心得…”
“任何艺术都是‘戴着镣铐的自由飞翔’,这里的‘镣铐’换个更中性的词就是‘原理’或‘规则’,指挥当然也是一门艺术…等你把‘原理’融会贯通了,能把一首普通难度曲子的谱面作出99%,就已是一名杰出的‘青年指挥家’,你再可去考虑强烈的个人风格问题。”
卡普仑笔直站立,连连点头。
“布置个作业。”范宁看了一眼墙上时钟,“回去后把刚刚的推导过程练熟,每种形态自己多想想有哪些适合的乐曲片段…你现在推动简单体系的A到B变化应该是没问题了,但若A1到B1,A2到B2,A3到B3,指示多声部的表情术语接二连三穿插变化,恐怕又会回到老样子,下一步我教你如何应对这类复杂体系。”
卡普仑已收起指挥棒,拿出笔记本飞速记录。
“下课。”范宁挥了挥手。
卡普仑从公文包飞快掏出一个鼓鼓囊囊信封:“范宁教授,我预支您一个季度的报酬,曾经我请的教授最高是30磅的课时费,我觉得您至少应该翻倍…”
“我若想赚钱,缺你这一个学生?”范宁摇头笑笑。
“范宁先生…”沙发上的奥尔佳急忙站起。
“拿回去吧。”范宁从钢琴上起身活动身体,“一个季度花上千磅,高端中产之家年收入不过如此,就你这退出金融界后的收入?你可真舍得啊。”
他一把夺过卡普仑手中的信封,再塞回对方口袋里:“你若觉得不好意思,就尽快进步起来吧,乐团成立后,繁重的任务有你受的。”
“啊?”卡普仑终于被转移了注意力,“听您的意思,我那个面…”
“还面什么试?准备上岗吧,旧日交响乐团常任指挥,周薪80磅。”
“没问题。”范宁话才说一半,卡普仑就高兴地答应下来,但马上一个激灵,小心翼翼又带着颤抖地确认道:
“您说什么?常…常任指挥?80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