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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

    唐·耶图斯这声孤零零的叫好,让积蓄的能量一下子被开闸泄洪。

    “bravo!”“bravo!”“bravo!

    !”

    雷鸣般的掌声排山倒海呼啸而来,而当席林斯大师走下指挥台,与范宁握手并谢幕时,这已经极高的声浪,居然又硬生生被拔高了一大层,几乎快要掀翻厅顶!

    “我的标题仍旧…仍旧过于审慎和小心翼翼,《提欧来恩文化周报》在立刊时发出过‘毫无保留地颂扬艺术真理’的宏远与宣言,如今这份宏愿正在渐行渐远…”

    这位手掌拍得有些发麻的主编,开始觉得自己近年是不是越发保守了:“……‘狂妄’与‘务实’用词能保证我的新闻稿不出乌龙,但绝对谈不上‘毫无保留地颂扬艺术真理’!这哪是什么‘小小的致敬’或‘先行尝试’?自谦的美德盖不过他人的赞誉,‘小’的形容词充其量只能描述其篇幅与结构的精简,但具备崇高的要素一应俱全,这是‘小而伟大的致敬’,以及将他《第二交响曲》的灵感之光‘提前地向听众康慨投射一束’!

    ”

    “我的标题永远都不失水准。”在现场大受震撼的《霍夫曼留声机》资深记者费列格,此刻因自己那攻守兼备的起名技巧而颇为自得,“…若作曲家的答卷不尽如人意,那么《N2与G9》体现的是显着对比与尖锐批判。而现在既然这位范宁先生成功地探讨了一次崇高,同样的标题,读者的解读就发生了变化——认为我们具备雪亮的眼睛,且有充足的理由预测他之后的《第二交响曲》可以与那首‘最高峰’相提并论…”

    乐评家永远是最理性的那部分人,但起立鼓掌的两千余名听众中,那六七位足以主导乐评界80%舆论导向的大咖,此时在震撼之余也各怀起了别样的情绪或心思。

    席林斯大师并没有先行谢幕,而是微笑站在一旁,与台上的艺术家和台下的听众一起拍手。

    范宁依次走至舞台面向不同乐迷的几处位置。

    他伸臂、按胸、鞠躬谢幕,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涌来。

    “这位作曲家和钢琴家是今晚精神世界的引领者!”

    “这已不单单是音符、音乐和艺术了!这是一种超越时空、地域和文化界限,存在于每一个人心中的高贵力量!”

    更一般的听众们把心中奔腾不息的感动与赞扬,尽皆化作了更热烈的掌声与“bravo”声。

    美妙的艺术、神圣的恩典、爱与力量的联姻…那些光芒四射的旋律,激动人心的歌词片段,仍在远洋而来的《雅努斯之声》特约乐评人汉森立克心中回荡。

    很显然,这场新年音乐会带给听众们的,已经全然不在享受、节日、喜庆的层次了。

    它的意义已经接近崇高、真理与人类的终极欢乐。

    之所以要用“接近”这个词…

    “第二继承人!”“吉尔列斯第二继承人!”

    台下的“bravo!”声以及指挥家和钢琴家的姓名声中,竟然开始夹杂了部分乐迷这样的呼喊声。

    要知道能有资格被称为“掌炬者”或巨匠继承人的,只有可能是低一级的大师,他们自发地将范宁的称号置于席林斯之后,那么对这首“小贝九”的评价态度就相当明显了!

    ——这世上已经有极少数人,对范宁的“格”有了“新月”的认知。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范宁就升格了“新月”。“格”是世人对艺术家认知与铭记程度的总和,“极少数人认为”和“几乎所有人认为”中间相隔的程度,有人一辈子无法跨越,有人在生前跨越成功但又在死后被时间所淘洗回落。

    准确来说,这场演出是进一步巩固了范宁“锻狮”的层次。

    台上的艺术家们开始接受献花,也有很多听众从后方的台阶绕行其上,将大捧大捧的花束送给了那些穿礼服礼裙的合唱团员们。

    这些少年少女刚刚从登台的紧张中缓过来,此刻只觉得自己从未受到过这样热情的待遇,神色腼腆又语无伦次地向乐迷们道着谢。

    台上过于热闹!

    当然,交响乐音乐会本来就人多热闹,但以前的演出,从未有今晚新年音乐会这么多人、这么多要素同时登场!

    ——今天能享受鲜花环绕待遇的,除了80余位乐手,还有钢琴家范宁、指挥家席林斯,还有尼曼、侯爵夫人、卡普仑、维吉尔、洛桑和尹丽莎白6位盛装出席的歌唱家,以及61位附属合唱团团员。

    艺术家很多,乐迷们的献花却更多,不一会舞台上就变成了一片缤纷海洋。

    本来席林斯指挥的大师光环应该是亮过范宁的。

    但是范宁的钢琴太亮眼了,从开篇起就讲述着这个伟大的故事,不仅依次引出乐队、重唱与合唱,还将它们牢牢地联结在一起,精彩纷呈的演绎可谓贯穿作品始终!

    光凭这点就足以让他的礼遇与大师齐平,而如果再加上一个因素:他是作曲者…

    “彭!彭!彭!”

    第N次鞠躬谢幕的范宁被十几束礼筒齐齐对准,在一片畅快的笑声中,五颜六色的绚丽彩带抛射而出,加上漫天飞舞的花瓣与金银箔片挂了他一身。

    其带头者赫然是他的钢琴老师维亚德林爵士。

    范宁别出心裁地订做了一批礼筒,并提前放在了尊客区各个座位间隔处的小槽里,这在平时的严肃音乐会上可不常见,但今天是新年音乐会,大家只觉得这位总监先生的点子一个接一个,只觉气氛更加热烈,之前没注意到这一元素的听众,欢呼声更加兴奋了。

    “它的‘创作’不代表我当下阶段的自由意志,但是它的‘演绎’是我所期望的,我就是想在这个旧工业世界的冰雪纷飞的跨年夜晚,把还在的、能来的朋友们都聚到一起,分享节日的快乐与喜悦…”

    又是一大波礼筒发射出“彭彭”响声。

    范宁哈哈笑着拨开自己头发上的金箔银箔,然后看到年轻的尼曼大师直接跳下台抢下了两根,对着他的好友席林斯旋转发射把手。

    他还看到卡普仑开心得满脸涨红,妻子和女儿上台帮他挑着身上的彩带;看到卢坐在“火力死角”的定音鼓后面,持着两把槌子笑看前方一片狼藉的舞台;又看到了麦克亚当侯爵夫妇和几位首席少女将鲜花用力向听众席抛去,惊起一片又一片的欢呼声。

    “谢谢,孩子们唱得真好,过得真快乐,这一切真让人感动。”哈密尔顿被人搀扶着走到范宁跟前,颤颤巍巍地捧上一小支木兰花束。

    范宁看到老太太布满皱纹的眼角泪光闪烁,他接过后赶忙深深鞠了一躬。

    “希望您今晚过得愉快。”

    一人折返听众席,一人退回舞台侧方的通道。

    不过显然,这正餐结束后的第一轮狂欢满足不了大家的胃口。

    不知何时起,两千余名听众的散乱掌声已经变得整齐划一起来。

    “哇!——”

    身穿燕尾服的范宁再次返场谢幕,然后坐到了钢琴前面。

    “好耶!——”“哇哦!——”

    听众们沸腾了。

    “是钢琴返场!不是管弦乐!”

    “太棒了,这下可真是完完全全地听钢琴独奏了,他会弹什么呢?来一首吉尔列斯的浪漫曲?”

    “不,是新作无疑了!你难道不清楚圣塔兰堡那晚的盛况吗?”两位乐迷短暂进行着讨论,然后迅速和大厅一起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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