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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他很笃定这三个女孩子并没有认出自己是谁,应该只是看到一对同性恋人感觉到很新奇,顾云开因为电视剧里加入了不少腐文化简单了解过这个市场,的确有不少女性支持着男同/性/恋这方面的作品,而且对此情有独钟,她们并不全是维护同性恋权益的人,不少只是单纯的痴迷着二次元作品里描写美好的男性感情。
还有些觉得只有同性才是真爱。
如果这三个女孩子是其中一员,那么他跟简远的外貌都远远超过正常标准,被盯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之所以顾云开不认为自己被认出来,是因为这几个女生看起来全无心机,并不是记者,假如看到大明星,绝不会这么镇定。
绿裙少女的脸色发白,显然是被吓到了,勉强虚张声势着:“你……你们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啊,这怎么算偷拍,是你们不好吧,有本事你们回家亲热去啊,我总不可能爬到你家里头拍你吧。”
顾云开一边删着照片,他倒是没有追究的意思,只不过是想吓吓她们,免得事态发展的更加严重,淡淡道:“那我换个说法,你侵犯了我跟我男朋友的肖像权,还有,谈恋爱的人在公共场合亲密一些并不犯法,我们没有做任何涉及隐私的不礼貌跟下流行为。”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三个女孩子突然发出了尖叫声,顾云开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们三个,不知道这几个女孩子在乱激动什么。
照片拍的不多,只有十张,都是两个人异常甜蜜的模样,要不是偷拍的话,顾云开倒是很希望能留下来。他把自己的照片删得精光后将手机还给了那名绿裙少女,平静的讽刺道:“这次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但是没有下次,特别想拍照的话动物园离这里就三条街,猩猩园全天开放,你现在可以临时改行程,随便拍摄,它们不会告你。”
顾云开撇下几人转身往回走,而简远已经背起了他的单肩包,拎着丑丑的小剑龙正笑得一脸阳光的等着他。
于是顾云开冷淡的神情又再如冰河解冻化成春水般柔和了下来。
绿裙少女呆呆的握着手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迅速的翻阅了下自己的相册,突然小声尖叫了起来,不甘心道:“他全部都删光了!”虽然知道是自己的不对,但是努力那么久偷拍下来的照片全部消失了还是让人觉得很难以接受。
“他好酷啊,长得又那么好看。”偏生身旁的友人还在发花痴,粉红泡泡冲得满脑子都是。另一个则两眼桃心的捧着脸道,“今天陪你来欢乐谷真是太值得了!哇塞,他真的……又帅又酷,特别女王,还很毒舌,简直是我最爱的强攻,!他旁边那个阳光暖男也超可爱,怎么会这么萌啊,而且他是为男朋友出头诶,男朋友,天啊。”
绿裙少女翻了白眼道:“拜托两位大花痴,注意下场合好不好!你们俩最可爱的宝宝刚刚可是被威胁了!”
眼见两个人都抢救不回来了,她只好自己在心底恶狠狠的“诅咒”了起来。
哼!这么强势,诅咒你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个,最好一辈子都被压得不能翻身!
这一切自然都跟顾云开毫无关系,他正跟简远如同一对正常恋人那样手牵着手往那辆五颜六色的过山车走去。
“你刚刚看起来超帅的。”简远笑嘻嘻的跟他说道,可这种帅气并没能成功打动他放弃玩过山车的欲/望,顾云开忍不住为自己的魅力感到了悲哀——看到了吗?你对你的主人男朋友的吸引力还没有一辆过山车充足。
这个设施远看就很惊人,走近了看更显得是座庞然巨物,不管是中间的圆圈还是近乎形成一个直角的俯冲,还有长长的扭来扭去的坡道,都让顾云开有点不适。
危险,惊悚,可怕,怪诞。
他已经在脑海里为这个活动补充了数百字了,觉得自己不是很适合这么刺激的东西,老年人需要养生……
顾云开正思考着,一辆过山车呼啸着即将到达终点,伴随着一片尖叫跟兴奋的欢笑声,过山车慢慢停了下来,上面的人纷纷下来,他被简远拖着手冲上座位,背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进了一边的置物柜里头,等到顾云开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连安全带都已经系好了,下车来不及了。
除了安全系带,眼前还有个铁制的安全护栏卡着座位,顾云开跟简远两个人坐在正当中,可以听到前前后后的男男女女跟一些组队来的青少年们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一样的嗷嗷直叫唤,不断的跟伙伴们描述过山车的恐怖速度跟坡道的刺激感。
活着不好吗?
“怎么了?”简远终于发现了身边人的不自在,于是趁着工作人员在帮忙的时候,凑过头跟顾云开小声道,“你害怕吗?”
而另一位工作人员则正在照本宣科的阅读旁边牌子上写着的注意事项,都是些老掉牙的规则,只要脑子正常的人就不会去做的那些事。
顾云开来不及发出一声冷笑,连句哼都没有,刺耳的预备铃就随着工作人员的示意响了起来,车子已经发动了。
事实上最开始的过山车并没有顾云开想得那么风驰电掣,这个时候由于要为爬坡做准备,整个过山车简直像是婴儿的摇篮,平稳,舒缓,就好像他们只是在坐动车那样安全而舒适。直到顾云开看见前方后意识到了他们正在不停的往上,等到达顶点之后就会从差不多有九十度的俯冲通道上一冲而下——可能没有那么直,但是相差不远,顾云开没觉得七十或者八十这个两个度数会好到哪里去,那些柔软的曲线看起来一点帮助都没有。
简远握住了他的手,那感觉就好像他们俩在泰坦尼克号上,并且已经撞到冰山了,现在船沉了一半他们还找不到一块木板。
某种意义上来讲顾云开不太想跳,可是他又有种想不管不顾跳下去的冲动,当然理智告诉他,他们已经爬到了最高点,下面就是飞速俯冲了,他要确保舌头跟牙齿都在它们最应该在的地方,而不会因为一个不应该的意外让自己咬断那口腔里的某一块肉导致他被送进医院,最终悲惨的结束这个约会。
绝不!
快要冲下去的时候,简远忽然抓紧了他的手,凑到耳边说道:“感受风。”
‘风’跌碎在了风里。
车子立刻坠落了下去,狂乱的风如同海水一样无止尽的涌了过来,那一刻顾云开差点以为自己现在正在宇宙里遨游,而身体里的内脏全部飘了出去,只有跟简远紧握的手掌是他跟世界唯一的联系,风飞快的在他肌肤边穿过,丝毫不停留,他觉得自己像是在空中悬浮着,脚大概是发软了,所以毫无知觉。
他甚至没感觉到自己坐在座位上。
那感觉有种近乎诡异的浪漫了,好像顾云开跟简远悬浮在风当中,极端的恐惧与失重感,还有疯狂的速度反而击溃了他的底线,仿佛有什么东西从窠臼里脱离,就如同萤虫挣扎出草蛹,碎裂的蛹壳崩裂开数块碎片,最终破茧而出。
车子正在度过那个圆圈,风太大了,他只能听到不少人悲惨的哀嚎跟兴奋的尖叫,于是顾云开也竭尽全力的喊了出来,他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只有简远的手跟他也握得越来越紧,直到风渐渐的散去,他几乎以为他们俩握碎了彼此的手骨。
车子呼啸而过等待的区域,已经开始减速了,简远忽然转过脸来跟他交换了一个短暂的亲吻,只有嘴唇的那种。
风已经停住了,可顾云开知道,是自己的心在动。
“风在动。”
他近乎微弱的喃喃道,简远的头发乱糟糟的,可笑起来的模样却像个纯洁美好的天使,又有点像个故作无辜的恶魔,正悄悄在暗影里伸出利爪,穿过护甲般的肋骨,硬生生扯出了他血红的心脏。
“是啊,风在动。”
简远微笑道,轻轻挽过了他漆黑的头发别在耳后。
下了过山车之后他们又去挑战了鬼屋,被假扮僵尸跟幽灵的工作人员吓到惨叫后到处乱跑;在水上乐园里竞赛划船,顾云开是个好手,《灯如昼》的时候他们特训过,可显然简远不是,他不光是个猪队友,还是个神对手,坚持不懈的帮助敌人,以拉顾云开的后腿为己任。
顾云开的沉稳可靠跟简远的天才式自创划船手法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反差,他们也果不其然的得到了最后一名。
坐海盗船的时候,顾云开拽着不情不愿的简远硬生生带了上去,一路上简远都在生闷气,顾云开不明白他为什么连云霄飞车都能玩就是不愿意坐海盗船,直到简远支支吾吾的说坐海盗船的时候没有打扮的像是海盗船长会觉得很不自在。
顾云开就看着他对前排带着铁钩子假手的小孩子羡慕的几乎有点不能克制自己,赶忙把人拽了回来。
下了海盗船之后,顾云开给简远买了一顶破破烂烂的海盗帽,简远叠在原本的情侣帽上戴了起来,好在帽子宽,也随便他折腾,又立刻兴高采烈了起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像个小傻子。顾云开简直恨不得在他的帽子上夹个小标签,就写“此人已有主,请勿随便领养”。
他们俩差不多逛遍了大半个游乐园,还尝试了跳楼机,他们俩是分批上去的,往下坠落的速度非常快,失重的那一刻顾云开下意识睁开眼睛在人群里搜寻着简远的身影,他不知道心里涌出的东西是什么,就好像是被戳开口子的熔岩蛋糕,不知名的东西潺潺流出,只是觉得那很重要,而看到简远的时候,心脏像是忽然回到了它本该在的地方。
顾云开没花多久就意识到那是缺失的安全感。
之后跳楼机突然的停顿跟下坠都没怎么引起顾云开的反应,他稀松平常的让工作人员为他解开安全设备,与简远错身而过的时候,简远兴致勃勃的问他有什么感觉,顾云开想了想,微微笑道:“我感受到了站在风里的你。”
“国家应该立法禁止顾云开说甜言蜜语!”简远短促而快速的说道,没来得及让顾云开看到他的脸,就急匆匆的跑到了座位上坐下。
顾云开哑然失笑。
摩天轮是最后一站,天色已经开始发暗 ,五彩斑斓的彩灯条摆在树上,霓虹的灯光闪烁,梦幻的像个童话故事。
大概不少情侣要等到更晚一些才来,这架摩天轮只上了两对情侣,另一对在顾云开跟简远他们前方,座舱随着机器的转动在慢慢上升,它像个活动的观景台,将一切景色尽收眼底,简远小孩子似的踢着脚,忽然窃笑起来,问道:“刚刚坐旋转木马的时候你好像很不开心啊。”
“是啊。”顾云开叹了口气,“要是你没有现在这么可爱,那我们俩今天就完蛋了。”
简远还戴着那顶蠢得要命的海盗帽,他魔性的小卷毛从帽子边缘弹了出来,既俏皮又可爱,像是偷油吃的老鼠那样又耸动着肩膀发出窃喜的笑声来,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等一会儿,我有个惊喜给你。”
摩天轮转动得非常缓慢,慢得简直像一场长长的梦境,完全不像是过山车跟跳楼机那么刺激,风似乎在这迟疑的经历里凝固住了,等快要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天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底下的霓虹散发着明亮的灯光,座舱里的灯泡也亮了起来。
简远忽然站起来在窗口哈了口气,热气将玻璃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他画了一个爱心。
尽管画功烂的堪比幼儿园小孩子,可是简远绝不会鬼斧神工到把爱心画得像屁股,顶多有点儿像桃子。简远轻轻戳了戳那个爱心,然后又指向了顾云开的左边胸膛,安静的合在掌心里,放进了自己的胸口。
顾云开没太看懂他这个奇特的手语,也相信这绝对不是什么正经手语,大概是简远自创的独一门,而简远也完全没有解释,他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看着顾云开,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的时候,他往前走了一步,跟顾云开吻在了一起,手掌也从他的胸口转移到了顾云开的胸膛上。
“它已经被我暖热了。”简远慢慢撤开来,温声道,与顾云开额头相抵,“我把你的还给你,把我的也交给你,我已经保护他们好久好久了,现在轮到你了。”
灰姑娘的时间只到午夜十二点,但是水晶鞋永远都在。
顾云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比喻,他能感觉到摩天轮在缓缓的降落,窗外不知道是谁在放烟花,绚烂的烟火在空中竭尽全力的猛然绽放,歇斯底里的怒吼着,他恍若未闻的抚摸着简远的脸颊,轻声道:“我们结婚吧。”
“好啊。”
简远蹭了蹭他的手掌心,没太介意这个草率的求婚场合,也不在乎他们俩谁都没有带上戒指。
摩天轮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