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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岁的漂亮男人,既儒雅又美艳,斯斯文文的,实在看不出真实年纪。
顾云开倒不期望自己晚年时还能有像翁楼这样举世无双的风采,只求眼下能学到翁楼半点举手投足的架势能够在试镜之中脱颖而出就够了。想要拍摄翁楼的传记电影,那位难缠的老夫人必然是一道难关。
翁楼年轻时是学唱戏的,他的吐息发声,咬字跟用腔与寻常人不太相同。之前相处时顾云开并未太过注意,眼下因为要更细致的观察翁楼,方才发觉对方说话时的腔调多多少少有所不同,气匀神定,说话像是都带着韵味儿,尾音一转一绕,说不出来的动听清润。
两人面对面着饮了茶,小武生不光多了碗汤,汤里头还有块大大的肉骨头,自然是没兴致与两个人类一块儿玩耍,尾巴都快耍成运动中的螺旋桨了,顾云开坏心眼的想要是再给他装个竹蜻蜓,指不定这会儿就飞起来了。
小武生呼哧呼哧的吃,主客两人也不嫌吵,倒是言笑晏晏,自顾自的谈。
这会儿没什么光线碍眼,顾云开又是刻意留了心,便清清楚楚的看见那相框里头的照片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自然是翁楼,照片已经十分陈旧了,甚至隐隐有些泛黄,翁楼那时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比眼下这个模样稍稍要年幼些,脸上还有些稚气,看起来有些疏冷淡漠,全然没有眼下这般温柔和善的模样。
至于另一位……
那人较于翁楼要年长上不少,约莫是有二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梳着一个大背头,揽着翁楼的肩膀正笑得一脸阳光灿烂,按照正常的时间来推算,这人眼下少说应当也有七十来岁了,如翁楼这般情况总是少数,那人恐怕现在早已白发苍苍,皱纹满面了。
翁楼似乎也注意到顾云开的目光在那张照片上停留的时间有些过长,干脆主动起身将那相框拿了过来,重新落座摆在了桌上,微微笑道:“你好像很在意这张照片?”
“的确有些好奇。”顾云开倒也干脆,没有扭扭捏捏遮遮掩掩的,反倒坦荡的点了点头道,“这一位是你的朋友吗?好像不曾见他来造访过。”
翁楼怔了怔,脸上的笑渐渐敛了起来,倒也不是哀伤,只是对生死的看淡与平静,他轻轻擦拭了会儿相框,柔声道:“他已经去世好几年了,我们几十年没见过面,我也没赶得及见他最后一眼,不过罢了,人生人死,总归都是那么一回事,他也未必想再见我一面。他……他不是我的朋友。”大概是觉得自己说话过于突兀了,翁楼很快醒过神来,颇为抱歉的看着顾云开,“不好意思,说这些话,叫你听得很尴尬吧。”
“没什么,如果你想倾诉的话,我倒是个正好的人选。”顾云开饮了口茶,淡淡说道,“只是你不嫌弃我好奇心重就好了,我还真是挺奇怪不是你的朋友这个说法的?”
翁楼奇怪的打量了眼顾云开,忽然笑了起来,摇摇头道:“与你认识这么久,倒是难得见你像今天这样的直白,其实这只不过是一桩陈年旧事,假如没有人提起,我也都快要忘记了。”这话自然是说假的,如果真的快要忘记了,那么这张照片也不会日日夜夜的放在如此明显的地方,很显然就是不想忘记。
话要怎么说,总归还是要有个由头,翁楼顿了顿,支手托腮沉思了片刻,然后才缓缓道:“我年纪越来越大了,回忆往事倒也不容易了,你既然好奇,那与你说说也没什么关系。他是我的挚爱,许久之前这段关系就已经结束了,可我心里的感情还是没变,他或许待我已是寻常好友,可我心里不是,左思右想,只好说他是我恋慕的人,可绝不是朋友。”
这显然已是很久之前的往事了,翁楼出口时多多少少显得有些伤怀,倒是叫顾云开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看了看照片上的这位“强者”,不说按照翁楼当年的魅力跟人气,哪怕是现在这个,都足够让不少人追求了,这位大佬居然还跟翁楼分手,听意思似乎还是对方提出来的……
“你们二人是因为什么而分手?感情不合吗?”顾云开沉默了会儿,迟疑问道。
翁楼点了点头,无奈的微笑道:“其实我早也已经想到有这样的结果了,云开,你很幸运,远比我幸运的多,不过其实想来也是,你比我那时候也要成熟稳重的多,知道什么最为重要,才从其中取舍,我那时候还不明白,被名利遮住了眼,还以为钱跟地位才是永久的,忙得脚不沾地,时间一久,感情自然就淡了。”
顾云开轻轻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呢。”
翁楼几乎被逗笑了,他转了转茶杯,摇头道:“打你见我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你认出我来了,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想法没有揭穿,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我都很感激。”他凤眸流转,眉眼含笑,说不出的风情万种,道不尽的顾盼生辉,看得顾云开心脏都有点受不了,急忙别过脸去认命。
“好吧,是我把你想简单了。”
“后来我们感情淡了,他是个豁达的人,不会勉强自己,既然淡了,不喜欢了,自然就要分别开了。我那时候年轻气盛,尚不懂得珍惜,也就随便放他去了,后来他娶了妻子,夫妻二人待我都很好,我那时候总还幻想,他心中对我仍然是有感情的,可他结婚那天,我知道,他的感情已经给了别人了。”翁楼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唱惯了戏,真真假假,红尘情缘都在里头,伤过心,流过泪,醉酒狂笑也都尽数经历过,戏里是负心薄幸人,戏外却是有缘无分。”
“我到底是个凡人,有时候宁愿他负心薄幸,我怪自己眼光不好,爱错了人;也胜过如今这般,是我不知珍惜,错过了他。”翁楼忍不住苦笑起来,笑中竟有几分凄凉萧瑟,“他结了婚之后,自然不像往日那么照看着我,后来粉丝日渐疯魔起来,我又没什么警觉,便险些闹出不太好的事来,媒体借着来诽谤我,我心灰意冷,皇室请我去唱戏……我听了位贵人的劝,方才如梦初醒,不想再在这名利场里折磨自己,就退了下来。”
翁楼已经说得这么清楚,顾云开自然也猜到他喜欢的那个人,想来就是他的经纪人。
对方感情已淡,双方和平分手,可自己心里的爱火却未曾熄灭,的的确确是件难受的事,每个人有不同的性格,顾云开如今正在热恋,感同身受,想想假使简远不喜欢自己了,顿时心神一颤,倒也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这事实在是再恐怖可怕没有了。
“贵人倒是心善。”顾云开不便接别的话,就随便挑了个起头,和善道,“粉丝有好有坏,总是这样的。”
翁楼却笑道:“说来这位贵人倒是与你有些关系,正是简先生。”
顾云开脑子里第一反应是“简远”,随后才想到按照翁楼的年纪,这贵人不是简文儒就是简默,简闻性格古怪,帮人不太可能,他连给顾云开解释一下儿子“做坏事”的动机都懒得很,哪会有闲心帮忙翁楼。
“我认识的简先生恐怕有点多。”顾云开诙谐的说道,“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翁楼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把相片放回到桌上后,手也搭了上去,他捧着脸忍不住又笑了好阵子,这才严肃道:“这倒是我疏忽了,其他的我倒也不太熟悉,只认识那位,是简默先生,多亏他帮忙,才让我当时能平安脱身。”
热心助人的简默???
不要说这个形容词有没有问题,光是听起来简直画风都有点不对。简默比乔繁辰还要脸黑心狠,是连自家侄子都下得去手坑一波的狠角色,无利不起早,他居然会无缘无故的好心肠帮翁楼一把?怕是打西边儿出太阳了。
顾云开颇为诧异的看了眼翁楼,只觉得人不可貌相,他知道当初翁楼的人气跟魅力到底能有多高,可总不见得简默也是翁楼的粉丝之一吧。
尽管顾云开对简默少见的八卦确实有点好奇,不过光是想到对方的难缠跟神秘就让他觉得头皮发麻,有些事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再者来讲,就算他知道了简默的的确确是翁楼的粉丝,他也不觉得这会是什么必要的情报,更不觉得能影响简默什么。
“既然说完了我的事。”
翁楼托着脸,脸上带着抹慵懒的微笑,柔声道:“不如来说说,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