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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望公从战车上下来,或许是在车上坐的久了,经络不活,最后还是三两个丫鬟扶上来的。
待到桥上坐定后,丫鬟们还细致用毛皮褥子将他的膝腿遮盖住。
苏岳霖负手而行,坦然自若,看见陈望公这幅作态,有些好笑,“我说望公先生看面相正是虎狼之年,怎么搞的竟是和苏嵬一样的作态。”
陈望公苦笑着摇摇头,“老毛病了,一到冬天,便是瘫子一个,天弃鬼厌,殿下能赏脸和我喝一杯茶已是荣幸之至。
不知北苍王贵体可还安好?”
苏岳霖走到案前,与陈望公面对面而坐,听见他的话头冷笑一声,“你尽管放心,一时间还死不了,能挽雕弓三百石,只手掣寒刀,杀人如切菜。”
陈望公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他的目光在苏岳霖身上停留了一瞬,有些惊讶地说,“殿下曾入佛门清修?”
苏岳霖捏起一只精致的白玉杯,这数只雕花白玉杯,都是从一大块玉石上挖取下来的,更为难得的是,姿态各异,并不相同,入手温润饱满。
他此时抬头,“何出此言?”
陈望公笑了笑,“我虽是驽钝之人,也不信佛道,但是当世活佛倒是见过几尊。
佛门的轮王跌坐还是认得的,若是殿下只是随意坐卧,自是不必说,但殿下的随意之举,却有七分精髓,多一分则生硬,少一分则痞气。”
苏岳霖放下手中杯子,又捏起另外一只,仔细看才发现,这杯有九只,其上所雕正是传说中的龙之九子,或奸诈,或温顺,或祥瑞,或凶悍,姿态各异,灵动如生。
对于陈望公所说,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不曾入果佛门,但的确是跟随陈素兰清修过一段时间,佛门几大跌坐禅定之法,他也知晓得一清二楚。
几年打磨下来还真有了几分味道,动如罗汉怒如金刚,卧如菩萨坐如佛。
一切随性随心不强求。
他为北苍世子,将来必承王位,说是不争实在是假,天下分崩离析,容不得他不争。
所以他也懒得解释,只是玩笑般的托起一只玉杯,一手捏了个说法印,口诵佛号,“阿弥陀佛”
,可谓佛陀转世,拈花一笑。
陈望公一愣,不知为何他听见这声佛号竟是微微有些失神,而苏岳霖本应宝相庄严,实际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灰发轻散,柳眉凤目,内心点绛如竖眼,唇比刀削笑邪魅。
最后他苦笑一声,“世子殿下若入佛门也是一代妖僧,若化佛陀也是邪佛。”
“佛门随缘,妖僧也好,邪佛也好,八面光明菩萨也罢,一切随心,皆是表象,你执念了。”
苏岳霖把玩过九只玉杯,便不再动手。
陈望公沉吟半晌,最后却说,“殿下说的在理。
是我执念了,善恶不在表象,而在心。”
此时红泥小火炉上的水已经沸腾了,苏岳霖抬抬手,坐在一旁的红袖轻笑一声,上前煮茶,她的茶道已经臻至化境,时间少有能及,不输专精此道者。
她亲自掌杯,倒也不辱没今日的好茶好器。
本来被陈望公安排做这事儿的是一个中年美妇,温婉如带茶香,一看便知淫侵茶道不少年,此时见红袖上前,顿时不知如何是好,进退两难,欲言又止。
苏岳霖侧头望着那中年美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位好姐姐,敢问芳名?”
中年美妇如此被光明正大地调戏顿时羞臊无比,脸上悄悄浮起一抹酡红。
仿佛自有醉人的酒香,好一个天生体带香麝,津唾甘醇的女子,体态丰盈腴美,温软如玉,相比红袖就更多了成熟的风韵。
略施粉黛,衣物格外贴身,眉目暗蕴风骚。
中年美妇悄悄看了陈望公一眼,陈望公面色不变,对中年美妇的目光置若罔闻。
中年美妇贝齿轻咬,扭捏一番,最后还是丹唇轻启,“奴家公羊华蓉见过殿下。”
苏岳霖呵呵一笑,忙忙点头,“见过,见过,不过昔日定然不曾见过,不然以姐姐这样销魂蚀骨的风韵,我只怕见过一次就会日思夜想,再难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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