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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
猩红的鲜血流入了眼中,与汗水混合在了一起。
发软和颤抖的感觉再次席卷了张旷的全身。他双手双膝地勉强将自己从青石板上撑起。耳边,那熟悉的老者声音再次响起时,张旷直觉得全身汗毛倒立。
此时,张旷的视线已经模糊,身旁那老者在说什么,自己已经全然听不清了。对于一个流浪的枪客来说,死亡已经不再是令他恐惧的事情,曾经的师父才是。他只是觉得十分可惜,没料到重逢的时间会比预料还要早那么多。他咧开了嘴笑着,露出了被鲜血染红的牙齿。
“你在笑什么?”那苍老的声音问道。
张旷沙哑地嗓音已经几乎听不见了:“笑我自己,也笑你。”
······
两个时辰前,绵竹山城。
狂风席卷着这个川中小城。
躺在这家客栈床上的花见子仍然发着虚汗,小腿还在不断抽搐着。上次癫痫发作后,他的身体还是没有完全恢复。
“以武止杀者,侠也。”萧闵如是说。
尽管萧闵于花见子而言是敌,但花见子多年来都拿这句话自醒。一年后的他,将会以一人之资决定骊均山门的命运。是兴是亡,都在花见子一场比武的胜负内决定。
令花见子颇感意外的,是王泽竟然也选择了留下来。
“如果你死了,骊均山恐怕又要和古庭宫开战了。”王泽如是说道。
桌子上的茶香忽然飘入花见子的鼻中,让他想起川西打山贼时的情景。细细想来,当时自己是前军统帅,二百师兄弟妹的生死都系于他花见子一念之间。如果不是他从锦囊间提出对于萧闵身份的怀疑,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弟子在葬送在萧闵的手中。
可是,如果没有拆穿萧闵的阴谋,五长老戚申还会死吗?
愧疚感浮上了他的心头,让花见子的冷汗冒得更快了。
“汗还是那么多呢······”赵秋拿着一块帕布,轻轻地抹去花见子额头上的汗。这些天来,花见子的身体一直发虚。骊均众人原本打算直接回成都后,再回骊均山,但是花见子在归来的路上还受了凉。花见子便让大队弟子先行回骊均山门,只有张旷、赵秋、邱燕和项影几人选择留下来护卫花见子。至于戚执,也因为和古庭宫雷震仪大弟子江岩决斗时留下重伤,也一并留下来休整。
另花见子颇感意外的,是王泽竟然也选择了留下来。
“如果你死了,骊均山恐怕又要和古庭宫开战了。”王泽如是说道。
尽管身体十分虚弱,但是花见子的意识仍然是清醒的。这么多年来的千锤百炼,已然将花见子塑造成了一名合格的战士。战士,又岂会因为小小病痛而倒下?
“师妹,这些年你在建州城,过得还好吗?”花见子此时的声音在虚弱地颤抖着。
赵秋微笑地点了点头:“你看我,不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吗?”
花见子笑了笑:“一样,却又不一样。你变得令人安心了。”
“我之前难道就不让人安心了?”赵秋笑着反驳道。
轻咳了几句后,花见子摇了摇头,道:“你以前的令人安心,是装出来的。”
听到“装”这个字时,赵秋的笑容浅浅淡化了。她垂下了头,不再说话。
曾经的她活在他人眼中。
此时的她,活在自己心中。
赵秋似乎想到了什么,诧异地抬起了头,道:“师兄,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建州城的?”
花见子眉头一展:“当年你逃出了山门,我常常一个人游历四方去找你。我先是沿江而下,在江陵没寻到你。之后我就一只北上,渡过黄河,在冀州一带寻你。再之后,我去了关中等地,却仍然没有找到你。没想到,一路上倒是遇到了不少枪术宗师。比如关中枪王,六臂修罗何绍;河北枪王秦虎;还有江南枪王武庆。那段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一睁眼,天就亮了。再一闭眼,天就黑了。”
赵秋好奇地问道:“那师兄最后花了多久找到我的?”
“两年吧,可能是三年。那日,我刚从长江北渡到建州城,饥肠辘辘。一打听,建州醉仙楼最具特色。进到醉仙楼,我便听到了古琴声。一看,果真是你。”花见子慢慢说道。
“那,师兄为何没来跟我打招呼?”赵秋脸上微微带着遗憾的神色。
花见子微微笑了笑:“因为,我想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重新选择的机会?选择这个词,在赵秋耳中为何那么陌生?她何曾有过选择?也许有那么一次,在成都城时,在街头被五长老戚申领回骊均山的时候。她选择了武道,选择了以武自保。但在那之后,她已然成了江湖中人。打山贼时,她没得选。被陷害时,她只有逃。
“我不后悔。”赵秋郑重地道。
花见子诧异地道:“什么?”
“骊均山门。我不后悔入骊均山门。当我踏入骊均山时,我便已经没得选了。何谈后悔?”一字一句,深深地印在了花见子心中。这名年轻的骊均掌门也不禁感到认同。也许,当他们出生在这个世上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选择。
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赵秋便起身将房门打开。
是王泽。
这还是八年来,赵秋和王泽离得这么近。要是换八年前,早就大打出手了。但奇怪的是,王泽的表情没有任何波澜。径直走了进房,朝花见子和赵秋行了一礼。
王泽在旁边一个木凳子上坐下后,朝花见子问道:“好点了吗?”
花见子缓缓点了点头:“死不了。”但见王泽欲言又止的样子,花见子便追问道:“可有事禀报?”
王泽将几个拿在手中的苹果放在了房间内的桌子上,道:“我刚刚在外头买了些苹果。吃点吧。”赵秋心中只觉得奇怪。这是什么意思?她警惕地缓缓走到了花见子的塌边,双眼不离王泽。
“怕什么?要动手我早动手了!你又拦不住我的。”王泽道。说罢,转身离去。
花见子笑着,道:“多谢师弟了。”王泽站下,回头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便离开了。
赵秋把门重新关上,回头不解地看着花见子:“他这是什么意思?”
花见子的表情松了下来:“我们少了一个敌人,多了一个朋友。”
木桌上红彤彤的苹果,让这间朴素无比的客栈小屋顿时增添了一丝色彩。
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是项影将刚煎好的汤药小心翼翼地端了进来。
“赵师姐,这是最后一副药了。麻烦您去城东的“金药堂”抓几副药吧。”说罢,项影从怀中拿出一张写好了药的纸张。赵秋接过,将墙头装着长枪的黑袋背在了身上,旋身离去。
······
日头渐落,寒意初起。
古庭宫的大队人马似乎风餐露宿惯了。此时,齐维率着人在荆北的荒林中安营下寨。夕阳西下之际,烤野兔的香味已经传到了营门外。这片荒林枝叶繁茂,秋天转眼就要入冬了。泛黄的枯叶如雨般飘落在林中的地上。下午时,树林中的风还不算大,掉落的枯叶寥寥无几。此刻,风已经越刮越猛,黄叶自然越落越多,越落越快。
一双红柄快剑在落叶雨中不断将散落的树叶一分为二。尽管落叶更多了,但徐豹的剑好像能无止境地快下去般。他的额头的汗水越积越多,如同他心中的思愁一般。徐豹没想过,那么多年过去了,王泽还是没有原谅过他。徐豹当时本想将萍儿和王泽一起带离开赵县。怎知离火尊谭素离早就料定徐豹会回老家,便一路跟着徐豹,待王泽和妹妹萍儿都出现后再一齐出手。
江岩看出了徐豹剑中的犹豫,道:“你心乱了。”话音一落,徐豹双剑收还入鞘。他深呼了一口气,将快速运转雨全身上下的气血慢慢缓下来。
“我还是不明白,为何谭素离追我那么多日子,到头来杀的人却不是我。”徐豹说这话时,眼睛低垂着看着地上的落叶。这些被一分为二的落叶,好似他的心一般。
江岩道:“木已成舟,多思无益。”
徐豹笃定地摇了摇头:“我尚不知道谭素离还活于人世,更别说招惹他了。他却要杀我至亲。是不是被谁指使的?”
江岩扭头看向徐豹,眼神一亮。
徐豹自然懂江岩的意思,继续道:“如果谭素离真是被指使的,他又为何要找我寻仇呢?换句话说,杀了萍儿,谁是那获利渔翁?”
江岩道:“谁是渔翁不清楚,鹬蚌分别是谁我却知道。”徐豹点了点头,道:“我和王泽也并未得罪过谁。假如我俩决裂,谁会得利······”这个问题,徐豹思考了那么多年,倒没想到过个所以然来。江岩继续道:“你还记得,那武当八尊当年是与谁战斗而亡的?”
徐豹徐徐回忆道:“据说是大队东瀛剑客和枪客攻山,战火一触即发。武当八尊率领了武当上下五百弟子一同抗敌。就连云游在外的弟子也提前赶回来保卫武当山。可惜了,武当众人虽然英勇无比,但最终寡不敌众。在战斗最后一刻,齐齐殡天。没想到离火尊谭素离倒是活了下来。”
话音未落,身后的树侧传来了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谁?”说罢,徐豹右臂一抖,一把飞刀从他猩红的长袍中落入他的手掌中。徐豹回身时,飞刀已经以更快的速度飞出,径直没入树木三分。若是让江岩这种从未练过暗器的神力江湖客去丢暗器,暗器也会因为手腕不会发力而无法刺入如此粗的树木当中。而徐豹竟然能将飞刀飞入树木中三分,足见他暗器的修为也不弱。
“准头偏了嘛。”刚才发出脚步声的,是手提烤兔的丁凌印。这记飞刀离丁凌印的面门足有一肘远,可以说是完全落靶。徐豹却不以为然地笑着,道:“刚才我要是真想要你命,你能躲开吗?”二人都大笑了起来。
丁凌印将两只烤兔分别给了江岩和徐豹:“我烤的。”江岩人块头大,一只野兔拿在他手中却显得跟一只兔崽一般大小,勉强够塞牙缝的。徐豹没看江岩一眼,撕下一只兔腿,递给江岩。
在江岩和徐豹等古庭宫人眼中,丁凌印已然成为了古庭宫的一份子。几人在一起互相揶揄,什么都能说。丁凌印虽然武功不如齐维精湛,做事手段也不及齐维狠辣,但却有着不同于常人的人格魅力。与齐维那双剑眉不同,丁凌印的眉目是清澈且温和的。虽然两人是义兄弟,性格却是大相径庭,丁凌印更能够和他人融入到一起。也许正是因如此,老宫主齐归海才会选择派丁凌印当卧底。
一个卧底的成功与否,只在于他起不起眼。仅此而已。
江岩啃着兔腿的时候,朝丁凌印笑着说道:“你命好,我们三场都胜了。不然,你被带回骊均山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呢。也许是在挑断你腿筋后,把你丢到山中的一个不见天日的洞中,让你自生自灭。”
丁凌印哈哈一笑,道:“这不是有你跟徐大哥吗。过得一天是一天,多活一年是一年。如果能做到今天不想明天事,是不是烦恼就少了许多呢。”
徐豹听后笑了笑,装起了齐维平时的腔调,道:“江岩,这可是古庭宫二宫主,嬉皮笑脸的成何体统?”
江岩听了,也立刻行礼回道:“宫主教训得是!”
徐豹继续装着齐维的腔调。道:“这次征讨骊均山,江岩功不可没。以一己之力击败骊均山五长老戚申,大减骊均山的士气!以后骊均的那群饭桶,在道上见了我古庭宫人,可不都得绕着走吗?”
江岩又奉承道:“宫主所言甚是!”
“我所言,还能有不甚是的时候吗?”
话音一落,江岩只觉得更滑稽了:“徐豹,你什么时候连说话的声音都跟宫主一模一样了?”一抬头,徐豹却已经朝着另一个方向行礼。江岩侧头一看,原来真是齐维带着明舟走了过来,铁青着脸。
江岩心中大叫不好,半跪道:“参见大宫主!弟子语失,还望责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留下江岩一个人呆呆地半跪着,一头雾水。齐维走进来后,一把将江岩扶起来,道:“你呀,就是太老实了!哈哈哈哈。”
不知所以的江岩也跟着笑,其乐融融。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快黑了。齐维眼珠子一转,道:“要不我们比比雷手?输了的人,得在天黑前去把柴火砍了。雷手是古庭宫人平日里爱玩的一个练习,说白了就是比拔剑速度快。听到这话,江岩生无可恋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雷震仪弟子都使双手长剑,拔剑速度自然没有齐维和徐豹的长短双剑拔起来快。这游戏就好像跟鱼比憋气一般,准输。另一边,丁凌印也打算坐下来。他连剑都没有,何谈拔剑呢?
明舟见丁凌印想坐下,一把拉住,道:“二宫主,你不如跟我比比吧?你拿我的短剑,我用长剑。我拔剑的时间没你快,不吃亏!”丁凌印听罢,心中一阵激情澎湃。他小时候跟义父齐归海练过一套入门剑,每月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道场中看些师叔长辈们比“雷手”。赌输的人,通常都得把对方受的罚给一同做了。丁凌印虽然从来没玩过“雷手”,但是他跟别人打赌倒是罕有败绩。
脑海回忆间,明舟已经将腰间短剑连鞘放到丁凌印手中。退了三步后,明舟道:“二宫主,准备好了吧?”齐维也开始从三倒数。丁凌印站好,左手持剑。
“三。”二人眼神突变。
“二······”一霎那间,丁凌印周边的时间似乎慢了下来。他虽然许久没用过剑了,但兵器一类都是大同小异。在骊均山上,丁凌印曾练过一种“观想”的功夫。此时,他观想自己有如一张拉成满月的长弓,积蓄着全身的劲力,随时都能释放出巨大的威力。
“一!”丁凌印的劲力尽数爆发出来,短剑有如离弦之箭,霎那间只离明舟面门不足一步远了。但是明舟毕竟是主练剑的,长剑一出鞘,翻腕后便到了抵在了丁凌印胸口一拳处。丁凌印立刻停下脚步,再往前冲只会往剑上撞了。能与一名剑客打成平手,丁凌印虽败犹荣了。
明舟把丁凌印手中短剑拿过后,转身飞快地离去。走时,明舟还不忘说道:“二宫主,今日就麻烦你把柴火砍回来了!”其实,明舟知道丁凌印不善使剑,刚才“雷手”时也留了八分力。明舟也懂“观想”之法。以往“雷手”时,他便观想自己的身体和雷电一闪的速度一样,不带犹豫地拔剑。但刚才的对手时丁凌印,他连“观想”都没有用。
但是接下来的两个人,可都是把观想之法练到极致之人:齐维和徐豹。
看着徐豹拿短剑,齐维却把自己腰间的云煞长剑给丢在一边,自信地提起云煞短剑。徐豹虽然拿着短剑,倒是紧张得很。待江岩三个数数完后,齐维短剑在霎那间已经抵在了徐豹的喉咙前。徐豹的短剑却连鞘都没出。齐徐二人的剑法造诣,高下立判。
徐豹无奈地摇了摇头,和江岩、丁凌印一同朝树林深处走去,寻找干枯的树枝。
······
城东的“金药堂”似乎是绵竹山城中最华丽的建筑了。
赵秋在门外就已经看到悬于门上的三字金匾“金药堂”。
“店家,麻烦按这个方子抓药。”赵秋说时,将要药方子递给了药店掌柜。
掌柜的是个汉子。拿起这个药方后,脸上的表情危难之极:“姑娘,你这个药方,有问题啊。我可不敢给你抓药,麻烦您另请高明吧!”
这可是救命药,赵秋一听掌柜的不愿意给她抓药,心头一紧:“怎么可能?给我药方之人完全可信,再说了,我这个可是拿来救命的药。掌柜你帮着忙抓就是了。”
药店掌柜摆摆手:“医者父母心。要是制药致死了可怎么办呢?我这传了三五代的’金药堂’不就得拆了吗?”
赵秋听罢,才知道原来掌柜是怕败坏了自己名声,连忙解释道:“老板直管抓药,其他的你别管。我铁定不会赖你!”
掌柜犹疑地上下打量着赵秋,问道:“姑娘,你又是何人?你的名字可够分量?”
“成都以南八十里。”赵秋自信地笑着说道。这下,反倒是药店掌柜按耐不住了:“成都城南八十里······骊均山——哦!原来是骊均山的女侠!您稍等,药很快抓好!”赵秋曾听二长老说过,花见子的病不比一般癫痫,治起来自然要用不同的药。每次,二长老的方子到了花见子喝下后,第二天就能有起色。
药铺掌柜已经三两下就将方子上的药给他抓好,笑眯眯地将药包递给了赵秋:“赵女侠,您的药。”赵秋也一手拿出了银子,准备付药钱,但掌柜的一个细节让她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赵秋直觉毛骨悚然,心中惊恐脸上却强装无事。她问道:“掌柜的,你这虎口可是挺粗糙。平常没少干活吧?”
药店掌柜愣了愣,也立刻回过神来,道:“哦,可不是嘛。这些年,白日里是掌柜,夜里就得般些药材。手自然磨成茧子了。姑娘可是有事?”
赵秋也笑着脸,右手食指沾了沾旁边的杯子里的水。在木头柜桌上边写字边道:“掌柜的见多识广,紫凤门的司马夫妇,您听过吗?”
药店掌柜笑眯眯地,道:“不巧,没听过。”
赵秋问道:“我刚才也没跟掌柜的说我姓赵,你又是如何得知我的姓氏呢?”话落,柜桌上的字也写完了:司马煌,你找死。
柜台掌柜脸上的笑容悉数散尽,朝旁边的药铺伙计挥了挥手。伙计们见状,将堂内的客人一同带出了“金药堂”,并把门给带上。正要买药的几个泼辣妇女当下大骂:“你们干什么!老娘还没买药呢!让不让人活了!”赵秋却充耳不闻,直直地面对着对面伪装成药店掌柜的司马煌,道:“司马先生,建州城内的伤可治好了?那么快就恢复了?”
司马煌脸色难看极了,阴沉着脸回道:“拖你洪福,还死不了。你师父道闭泉膏果然名不虚传。”
赵秋心下大震,双腿忽然发软。闭泉膏?当年萧闵和齐归海相争不下的闭泉膏?这个司马煌跟萧闵怎么变成一伙的了?但她还是强装平静,问道:“我记得我说过,如果你们敢追来,我就不会留手了。”
司马煌大拍桌子,喝道:“上次要不是被你引到了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里,你又怎么可能胜得过我们?这次,我们不如就来堂堂正正地比一次!”说罢,立刻从柜台底下抽出了他的金凤长刀,就跳过柜台。
“等等!”赵秋举起了左掌,司马煌也甚为不耐烦地道:“干什么?”
赵秋从取下了背在背后的黑色长袋子。双臂一甩后,朱红长枪的赤芒便从枪袋里闪出。“你们川荆五侠四个人一起上都奈何我不得,你一个人又怎么有把握胜过我?还不叫你夫人一起出来?”
司马煌将脸上的假胡子取下后,一把拔出了手中金刀,冷笑道:“你师父已经将骊均枪法的破解之法尽数教给我了。而且这次,我也不会大意的!”说罢,司马煌上步就是三刀连斩,刀气直朝赵秋席卷而来。
······
赵秋前脚去抓药,张旷后脚就进了花见子的房间。
已经几天了,弟子几人间都会轮流来到花见子的房中守着这位骊均掌门。此时,是骊均山门最薄弱的时刻。张旷一袭骊均赤血宗黑衣,坐在花见子房中的茶几旁,打磨起了手中的青钢蛇矛。项影伺候花见子睡下后,也坐到了张旷身旁,倒了两杯茶。
“师兄,请喝茶。”项影双手推过一个茶杯。
张旷好像心中有事般,此时如坐针毡,眉头紧锁。项影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但是心思还算是敏感:“师兄这是怎么了?”
张旷回过神来,看了眼项影,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些旧事罢了。”
项影道:“跟你师父有关?”听到了“师父”二字时,张旷的表情定住了那么一霎那。一抹阴影闪过了他的脸庞,却又很快地消失。他收起了打磨枪头的石,将蛇矛横着放在大腿上,轻轻地喝了一口茶。
师父何绍对于张旷来说,是神一般的存在。
不,不对。
是魔!心魔。
项影看到张旷的表情不太对,也若无其事地喝了口茶。
“从拜入何绍门下开始,当危险马上就要降临时,我总是坐立难安。至于为什么,我说不好······”张旷道,神色忧郁。
项影缓缓点了点头,道:“如果再给你重头来一次,你在四年前还会选择偷看师父练功?”说这话时,项影不免小心翼翼。
张旷冷笑了一声,道:“为了自己的江湖地位不给他人传真功夫······私心太重。去偷看老头子练功,结果还被发现了······到底是我入江湖,江湖不容我。但我从不后悔,也绝不后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有时候,真就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人在江湖,四海为家。我来到骊均山不也挺好的吗?”
项影继续道:“那师兄此时······如何感受到危险了呢?”
张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道:“赵师妹呢?”
项影“哦”了一声后,道:“去给花见师兄买药去了。但这买药的时间,怎么那么长了呢?”
“那邱燕呢?好像有一个时辰没见到她了。”张旷继续问道。
项影道:“王泽副掌门让她去绵竹的青云宗情报站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啪——
一个金色的刀影从屋檐上劈下,将茶几一刀分成了两半,激起一团粉尘。项影和张旷立刻警醒地朝花见子的床头跑去,一同护着卧在床上的花见子。
这声炸裂也将花见子惊醒了,他勉强撑起身子,凝神望去。粉尘中走出了了一个身高七尺的女子身影,她头上戴着鸳鸯玉簪,手提金凤长刀,脸上带着笑。张旷数年前就见过紫凤门的司马夫人,此时见到这偷袭者是她,不尽松了一口气,道:“我赵秋师妹在建州城就挑得你们川荆五侠。怎么今日就只有你一个人呢?你丈夫司马煌呢?”
上一刻还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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